遊記、心情、雜文

認同的拉扯

寫作時間:2022/12/01

【中華人民共和國上海市寶山區】

地鐵七號線,在上海大學站下車後,從出口左轉走進錦秋花園社區。快要到路盡頭的圓環前右轉,直走不久後再過一個路口,就會看到外婆家了。

【中華民國新北市板橋區】

我是一個臺灣人,從小在板橋長大,但我的母親是一位上海人,雖然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歸化了中華民國國籍,我和她依然會在每年暑假時回去上海探親,看看外婆、外公。隨著我漸漸長大、升上了小學中高年級,我開始比較少回上海了,但感謝科技的進步,我隨時都可以在微信群組上跟他們對話,偶爾也會與他們視訊,聊聊最近期發生的點點滴滴。

然而,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的外婆、外公變得有些奇怪,我們之間彷彿築起了一道隱形的牆。時不時地,外婆、外公會在微信的群裡分享個幾篇中國要用武力統一臺灣的新聞,或者一些批判臺灣政府的文章。我印象最深刻的是,某天外婆在群組裡分享了一則「臺灣軍機在福建遭到擊落」的新聞。一開始,我也把這些當作娛樂,看看而已。不過慢慢地,這些假新聞在群組裡愈來愈多。某次在視訊的時候,外婆、外公對我講的第一句話,並不是「好久不見」,而是「小豬呀!你不可以臺獨哦!」聽到這,我愣了一會兒,心裡帶著好些失落:「從什麼時候開始,政治信仰悄悄地成了我與家人間的隔閡?」

但他們也都是高知識份子呢!外婆、外公兩個人,都曾經是大學教授,而我也永遠記得,六年級的時候,我與他們在上海大學的校園內討論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各自的特點、討論無神論所不能解釋的事物。為什麼當初那願意傾聽我想法的外婆、外公,現在卻成了臺灣人眼中的「小粉紅」?

高中,拚命讀書,努力向前,後來我錄取了一所還不錯的美國大學。打開錄取信的那一剎那,我高興地從座椅上一躍而起,在房間裡歡呼。不久後,我用微信撥了視訊通話,想和外婆、外公分享這個好消息:國中、高中,六年的努力,終於開了花、結了果。

「那,所以小豬你之後要去美國讀書嗎?」

「應該是哦!超開心的!」

「哎去美國學習是不是不太好啊?咱們中國的學校還是比較好的!小豬要不要來申請看看國內的大學?」

似乎,我也沒有特別期待他們的稱讚,但他們這樣的反應,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。我的眼眶稍稍泛淚,想念之前載著我在上海市區遊覽的外婆、外公、那吃飯前總讓我用酒精消毒的外婆、外公。或許,他們已經不復存在了。說能做什麼嗎?好像也不能,視訊還是得打,日常生活間的孝道還是得盡。

習近平,你可知道你在做你中國夢的同時、在對國內宣布你偉大政績的同時,你帶來了多少對於社會的負面影響?你讓原本會理性思考的人們僵化了思想,破壞了無數像我這樣的家庭。你在數不清的人們之間築起了高牆,用你那攘外的政治信仰造就了親人間的對立。我想要的也就只是當初那正常的外公和外婆,然而你不會理會,因為你對於權力的渴求趨之若鶩,盲目地帶領著共產黨拋棄最初憲法裡那為民而戰的初衷。你很可惡,但更可悲。

【美利堅合眾國北卡羅萊納州都林市】

幾個小時前,在我們大學的中庭,聚集了近百外的中國學生,帶著蠟燭和白紙,悼念烏魯木齊大火中逝世的人們,並且聲援中國國內的抗議。在我聽聞這個活動時,我已經在幾公里外的宿舍裡,而活動也早已結束。但我想了想,拿了幾張白紙,搭了公車回到校園的中庭。十點半,明月當空,我坐在中庭前的階梯上。月光下,手裡的紙是那麼的純淨潔白,而我的心裡,想起了當初一起在外灘看月亮的我們。

你知道嗎?臺灣人從來不討厭中國,更從來不討厭中國人,我們討厭的,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。有著同樣的根,流著同樣的血,我們希望你們好,希望你們自由、快樂。然而這些希望,都在習近平的政權下變得破碎。習近平總說,西方的民主不能直接適用於中國,中國人有自己的民主模式。是這樣嗎?十五億華人所謂正確的民主模式,就只是被你踩在腳底踐踏嗎?五千年的文化歷史,是你如此一位復辟國賊有資格凌駕的嗎?荒謬至極。

習近平,你不得好死。總有一天,你會因為你而殞落的無數維吾爾人性命、疫情下人亡家毀的無數市民而付出代價。民族歷史的走狗,貪得無厭的復辟皇帝,習近平,你真的不得好死。